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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 情路转

黄少天昏迷的期间，关于他的大事小事都由喻文州亲手料理。这事是黄少天后来从家仆口中打听来的。

当时他不信，还以为是喻文州被什么给附了身，莫不是被一身血迹的自己吓丢了魂魄，才突然回心转意对自己好一些。

不过，自从那次舍身为喻文州挡刀之后，喻文州便对他一改前态。

几天前他对自己横眉冷对，如今却是笑脸相迎；几天前还嫌自己为师不职，不仅没把卢瀚文教好，反耽误了他的学业，如今却成了绿竹林的常客，对卢瀚文称赞有加；几天前自己无意碰了碰他的肩膀，那递来的眼神仿佛是在苛责自己犯下了什么滔天大错，如今却亲手为自己擦汗，端来什么东西时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握进他手里。

这些沧海桑田，黄少天都当是喻文州投桃报李，可他竟不知他的胸口挨了一下，竟能让那外表温和，内心疏冷的喻文州变得表里如一的温情，竟然一反常态诚邀自己住满两月再离开，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？

就算是白日西升吧，他也没在意太多，其实他在蓝溪阁落脚的这几日，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与他萍水相逢的南郊大小姐。

黄少天时常会握紧她赠予自己的那块怀玉。玉是白玉，玉质通透，雕有一双鲤鱼，在碧波中戏游，肆意快活。

举玉对月，月光澄澈，像水一般注满了玉内，一览无余。他炸了眨眼，月下的那双鲤鱼竟会游动，在波光粼粼的水中，空游无依，这可真是个万贯难沽的宝贝。还记得自己当时不过一句戏言，便惹得她信以为真，虔诚相赠。

若她晓得自己是拿人钱财，才特意来寻，护送她回，而不是机缘巧合，正义使然，会否在旖旎梦醒之后慷慨作赠？

想着想着，他的心底便飘荡着不安，他饮下酒，酒入愁肠，那股酸涩在愧疚之中翻滚，竟变得有些苦。

月色正好，晚风清扬。花香之中酒香渐浓，原是喻文州提着两壶酒来了。

“我想邀你喝杯酒。”他笑着说，笑得又亲又近，像那已逝的春风又苏，吹拂黄少天的心尖。

黄少天笑着举杯，喻文州顺势坐在他身旁。杯盏相撞后，他们各自酌饮，那一刻黄少天忽地觉得，他们本该是很好的兄弟。

一杯已阑，喻文州拿起酒壶，为黄少天续酒，他的手在酒满之后便停了动作，视线却直勾勾地看向黄少天紧攥在手中的怀玉。

可黄少天浑然不觉。他只是赏着月，一杯一杯地喝着酒。月色莹然，如水般洒落于黄少天的脸上，照得他肤如白玉，比他手上的美玉还要胜上三分。

喻文州早就不看玉了，他紧紧地凝望着身旁那位美人，似有若无地笑着，缓缓启唇道：“在我年少时，我的父亲曾让算命先生算算我的有缘人”，他一面饮酒一面欣赏正赏月的黄少天。“他说只要找到生下来便佩有怀玉的人，就能找到我未来的佳偶”他似乎是醉了，双颊有些泛红：“少天，我……”未及他说完，月色之中的黄少天便沉入洋洋的酒意里，沉入遥遥的梦里，倒在他宽阔的肩上，一醉不起。

喻文州无奈地叹了口气，眼中映满了黄少天的倒影，他勾起唇角，轻轻地将他抱起，踏上月光铺陈，清风依习的小道，萦回梦里。